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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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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獨家……

慈元殿。

殿內雅雀無聲, 嚴相等一眾朝臣皆眼觀鼻,鼻觀心,端正坐著。

姚太後見自己的人都不說話, 回避她的目光,不禁怒火中燒,手拍在案幾上, 厲聲道:“你們都啞巴了?”

黃樞密使終於嘆息了聲,為難地道:“太後娘娘,臣以為, 當以退為進。朝廷當誇讚雍州府,若雍州府真造反,如何能服眾, 收覆一眾士子的心?”

王禦史中丞跟著道:“太後娘娘,臣也以為, 不當對雍州府用兵。”

姚太後看向嚴宗, 眼神更沈了幾分,道:“嚴相呢,你也這般以為?身為政事堂之首,你莫非想要在此等大事上和稀泥?”

對著姚太後的發難, 神色一如既往,和和氣氣道:“太後娘娘,臣不懂用兵打仗,這件事, 當問黃樞密使。臣還有個擔心,要是對雍州府用兵, 當派誰為領將?”

姚太後淡淡地道:“陜州兵領將張達善。”

嚴相微楞了下,呵呵道:“張將軍可有這個本事, 臣不清楚,當問黃樞密使。”

黃樞密使見嚴相把問題推給他,心底罵了幾句老狐貍,含糊著道:“至於張達善可能領兵,此事還有待商議。”

戶部尚書乞骸骨,陳弩從左侍郎身為了戶部尚書,他開了口:“若用兵,兵馬未動糧草先行,戶部眼下錢糧著實吃緊。給西梁餘下的歲賜,從地方州府湊了五萬貫錢,餘下的部分,尚無著落。”

嚴相道:“既西梁兵節節敗退,有雍州軍在,這五萬貫錢,再給他們,百姓也不答應。”

“是,嚴相說得是,下官也這般以為。”陳弩馬上附和,看向了姚太後,欠身道:“太後娘娘,臣以為,如今宜靜不宜動。西梁兵不是雍州軍的對手,後面的歲賜,便先觀望一二。”

禮部聞尚書道:“太後娘娘,此事陛下意見如何?”

其他人也七嘴八舌,景元帝未曾露面,他們請求景元帝上朝。

對雍州軍用兵之事,當慎重再議,

姚太後望著朝臣,臉色青灰,心像是浸入了寒冰中。

這群狗東西,他們怕了。

雍州府能有今日的清正廉明,是虞懷昭接手雍州府,對世家大族痛下下殺手,血流成河的結果。

要是雍州軍打過來,絕無他們的好日子過。

大楚不缺錢糧,殺幾個世家大族,國庫就充盈了起來。

他們反對自己,請景元帝上朝主政,一則因為她只是太後,二則主弱臣強,他們便能欺主,中飽私囊。

姚太後心灰意冷,來到乾元殿,景元帝與嚴瓊兒一起在禦書房賞畫。

聽到稟報,嚴瓊兒忙理好衣冠,肅立在門口等候,景元帝只掀了掀眼皮,繼續看著畫。

姚太後進屋,嚴瓊兒躬身見禮,姚太後冷眼看著她,嘴角浮起譏諷的笑,擡手示意她出去。

嚴瓊兒野心勃勃,她自以為藏得很好,姚太後卻一眼就能看出來。

她太像當年的自己。

那又如何呢?

成為太後,哪怕掌權的太後,也只能是太後。

嚴瓊兒恭敬退下,姚太後走上前,取走了景元帝面前的畫,拿在手中,幾下撕得粉碎。

景元帝心痛地看著畫,難以置信看向姚太後:“阿娘,你這是作甚,這副畫是孤品!”

姚太後將碎紙扔在景元帝臉上,道:“這幅畫,就是你的江山.....你不認為是你的江山,那便是楚氏的江山。是你們楚氏,我姚九儀,始終是外人,我嘔心瀝血,熬得油盡燈枯,也始終是外人。”

景元帝心中難以形容的難受,道:“阿娘,你何苦說這些。我始終記得你是生我的阿娘,從小到大,從未忤逆你過。阿娘,我不想成為孤,孤家寡人,像阿娘一樣孤寂,阿娘以前經常一坐就是半天,經常失神發呆。外祖母去世得早,阿娘在繼母手上長大,一輩子要強。與異母弟妹不合,我是阿娘唯一的親人。”

姚太後無動於衷站在那裏,一瞬不瞬看著景元帝:“我與你無話可說,你自以為是到令人可憎。以後,朝政大事都交給你,我再也不管了。我身子不好,能活個兩三年,就是老天格外開恩。我不管了,什麽都不管了。我是姚九儀,不姓楚。”

要是她能登基為帝,她會毫不猶豫弄死他。

可惜,他不明白,天天與她說些情情愛愛,什麽孤寂,親人。

她要是能坐擁天下江山,天下人都爭搶著做她的親人,天下人都來她面前跳舞,唱戲,博取她的歡笑!

景元帝楞在那裏,望著姚太後孱弱的步伐,心酸難忍。

“阿娘。”景元帝喊了聲。

姚太後沒有回頭,腳步不停離去。

甘州府。

夜色逐漸暗沈,趙秉持從府衙坐上馬車離開,回到離府衙隔著兩條巷子的宅子。

衙門皆為前衙後官員住宅,但住的地方小,又無人願意修繕,基本上官員都會住在外面的宅子。

趙秉持與其他官員一樣,四進富麗堂皇的宅邸,乃是當地豪紳相贈。待調走之後,將宅邸再賣給富紳,富紳再轉手相贈給下一任官員。

馬車駛到側門前,門打開著,車夫不停,繼續朝二門駛去。

這時,從門房中沖出來一人,拉住了車夫手上的韁繩。車夫嚇了一跳,正要開口訓斥,人已經被甩下了馬車。

趙秉持坐在馬車裏,見馬車停了下來,發出砰地一聲,車廂晃動了下,他頓時不悅地起身準備下車,呵斥道:“怎地這般不小心!”

車門從外拉開了,有人堵著車門,車裏黑暗,趙秉持沒看清楚是誰,他以為是門房,揮手吆喝:“讓開!”

胸前的衣襟被抓住,人被摔下了馬車。天旋地轉間,趙秉持痛得哎喲大叫,眼前是天上的淡月。

“起來。”拽他下來的人,腳尖在他胸口點了點,不耐煩地道。

趙秉持又怕又怒:“你是何人,你可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,膽子竟如此大......哎喲!”

胸口又被腳尖撚了撚,趙秉持痛得殺豬一樣慘叫,驚恐地撐著起了身,驚恐萬分地盯著眼前的布依漢子:“你......你是誰?”

“我是你祖宗......”那人答了句,然後很快改了口:“我不要當你祖宗,我的子孫像你這樣,我寧願斷子絕孫。”

趙秉持喘著氣,倉惶四望,車夫倒在地上暈了過去,被精壯漢子跟拖死狗般往門房裏拖。

宅子燈籠昏昏,死一般的寂靜,以前早就迎上前的仆從美妾也不見蹤影。

“走!”漢子在身後踹著趙秉持,趕著他連滾帶爬進了二門,繞過影壁,來到了前院。

前院廊檐下掛著兩盞燈籠,廊檐下,一個年輕的娘子坐在躺椅裏,雙腳交疊,搭在面前的矮案上。

矮案旁邊,他三歲的幼子趙小郎,坐在小杌子上,臉上掛著鼻涕泡泡,啃著手上的果子。

趙小郎的生母錢姨娘,縮在角落簌簌發抖。見他進來,嗚咽喊了聲:“老爺,救命啊!他們綁了小郎啊!”

趙秉持已近五十歲,雖說前面已經有三兒兩女,最大的孫子都快議親了,趙小郎依舊是他的心頭肉。

趙秉持生怕傷了趙小郎,穩住神,在廊檐下站定。他盯著神態閑適,從頭到尾都神色淡淡的娘子問道:“你們究竟是誰,本官何時得罪了你們?”

娘子雙腿換了個姿勢交疊,腳步聲在身後響起,趙秉持轉身看去,幾個漢子押著三個蒼白憔悴的男子,將他們推搡在地。

趙秉持定睛一看,認出了幾人,乃是拉了糧食前往西梁的幾個東家。

他們被雍州兵劫走了糧食,辛辛苦苦回到甘州府的護衛夥計回來報信,趙秉持卻不敢聲張,畢竟他們偷運糧食賣到西梁,乃是砍頭的大罪。

糧食損失了倒是小事,只是這三個東家,他們的家人成日不依不饒,前來找他要人。

趙秉持知道是雍州軍抓走了人,他以前不理會雍州軍的求助,彼此早就結了梁子,現在落到他們手上,哪還能要得回人?

現在見到幾人,趙秉持跟見鬼一樣,瞳孔一下張大,指著年輕的娘子,失聲道:“你是虞氏虞昉!你怎地在這裏!”

“對,我是虞昉。以前我給你寫信,想要問你借些糧食,趙知府沒回音,我剛好給你送這幾人回來,順道來看看趙知府,究竟是何方神聖。”

虞昉伸了個懶腰,道:“趙知府這裏真是舒服,這小日子,真是過得跟神仙一般啊!看你過得這麽好,我很不舒服,那些死在疆場的雍州兵,他們也不同意,所以,我要順道向你報個仇。”

趙秉持心中一沈,壯著膽子道:“我是朝廷的官員,沒朝廷的旨意,我如何敢私自調糧食給你。你闖入我府,直接動手毆打朝廷命官,私自離開雍州府治下,虞將軍,我要是向朝廷參奏你一本,你該當何罪!”

虞昉不理會他,拍了拍趙小郎的腦袋,“別吃了,瞧你胖成這樣,放眼甘州府,就數你趙家能長成胖子。”

趙小郎嬌氣,馬上張大嘴大哭起來。錢姨娘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,不顧一切撲上前,欲將他搶回去。

剛撲了兩步,錢姨娘的後衣領被鈴蘭抓住,往旁邊一拖一拽,錢姨娘轉了個圈,眼前發黑,撐著墻壁才堪堪穩住。

趙秉持看得大怒,厲聲道:“你放開我兒子!”

“你兒子。”虞昉皺了皺眉,聲音冰冷:“你們這一家子,連著多少人家的父母妻兒,被你們連骨頭帶肉吃掉了。你,你兒子身上的肉,都是吃人肉,喝人血而長。”

“打他!”虞昉不耐煩下令。

幾個漢子上前,沖著趙秉持就是一陣拳打腳踢。趙秉持開始還在叫囂,最後痛得連哼唧聲都小了。

虞昉問身後立著的虞邵南:“他們收好沒有?”

虞邵南馬上道:“屬下這就去看。”

沒一會,虞邵南回來,道:“都已經裝好車。”

虞昉道:“好,走。”

虞邵南馬上傳令下去,虞昉下了臺階走到攤在那裏跟死豬一樣的趙秉持身邊,居高臨下道:“你收刮來的財寶,我先帶走了。”

趙秉持口臉都是血,嘴裏含糊著嘀咕了句。

虞昉沒聽清,她亦不在乎,聲音像是從地底下冒出般,帶著讓人毛骨悚然殺意。

“這只是讓你償還的利。你們欠雍州兵,欠虞氏的,欠窮人的,你,你們這些官員,就是誅九族,你們都償還不起。”

虞昉聲音陡然輕快了起來:“我,以後還會再來。我不怕你參奏我,你參奏我一本,我就殺你一個親人,先從趙小郎殺起,再是你其他的兒子,孫子,滅你趙氏滿門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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